1. 资讯前哨

      悼匡爕

      作者:李侃良2021-07-07 08:56:06 来源:红心伟业

        6月18日清晨,匡爕的电话铃声响了,我赶忙去接。电话那边传来的是匡爕小女儿昭昭的哭声:“侃良叔叔,我爸去世了……”

        我五雷轰顶,杵在那里脑子一片空白。待回过神来,第一句话便对家里人喊,快给我找車,我要去西安!

        在找车和等车的时间里,我赶忙打通一些朋友的电话,向他们报告了这一不幸的消息。并慌乱的代大家草拟了一份唁电,仍用匡爕电话的微信发了过去。

        坐在西去奔丧的车上,我淚如雨下。于我亦师亦友交往50余年的匡爕君,就这样走了,从此阴阳两隔,永远离开了我们……

        匡爕祖籍河南孟津邙山,享年八十,大我五岁。文革时的1968年,他与夫人郭薇林都陕师大中文系毕业,先后被分配到华阴工作。我作为高六六级的老三届先回乡务农,后招为水泥厂工人,又懵懵懂懂的被调到县工交局以工代干。

        那时匡爕在县广播站任采编,是小城众人眼中艳羡的才子。一次匡爕临时抽调我到广播站帮他编稿,我受宠若惊,说能认识郭老师太荣幸了。没料想匡爕却神秘的笑道:“你不认识我,可我和你郭薇林老师早就认识了你。说来她还是你的伯乐呢。”

        原来我还在水泥厂工作时,因代表厂里参加县上学习毛主席著作表彰大会,有一个大会发言。郭薇林老师是大会派到工交组的联络员,听后大为赞赏,便把这个发言稿推荐给匡爕看,并把他们的共同看法告诉给许多人。这时我才明白,我为什么能从一个普通工人调到县上来的原因,原来他们夫妇才是我人生走上社会后,最先遇到的贵人。

        匡爕是一个具有君子人格的文化人。他有才爱才,于是走到那里便以他为中心形成一个天然的文化圈。他爱人助人,于是他一生中便有了一个心心相印令人羡慕的朋友圈。

        匡爕在华阴工作了十年,便调到省电台。先在农村部、文艺部工作,后受命组建广播文艺台,任文艺台首任台长兼省广播电台副台长,事业干得风生水起。而我一生守望着生我养我的华阴故土,守望着匡爕为我打造的华阴文化圈和朋友圈,并受他的潜移默化,不忘关照朋友,提携新人,赓续文脉。匡爕视华阴为他的第二放乡,每来华阴拜访旧友,看到我为他招来的一帮才情四溢的新朋友,十分高兴,夸我是华阴的严荆州(严荆州,名严武,祖籍华阴人)。我不搭他的话茬,心想“这话只有我说给你才对哩”。

        匡爕在西安的这几十年,又有了他更大更高层的文化朋友圈。他把我写的《人性论新探》和《中华探源》介绍给他们。在他的引荐下,他们许多人也成了我的新朋友。他当文艺台长,一是靠他的人格魅力,二是靠他散文创作成果的实力,大家都爱他更服他。

        作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和中国散文家协会理事的匡爕,退休之后的写作更加发愤并进入“从心所欲而不逾矩”之化境。近多年来,他又动手创作一部称为记实体散文的多卷本《我与世界》,前六卷已经完稿,最后的第七卷还在酝酿构思之中。去年夏天匡爕生病了,时轻时重。我劝他最后一卷不要写了,他说:“那怎么行,最后还有更重要的人和事要写哩。”

        一个多月前,匡爕又住院了。我要去看他,他婉拒我说,等出院后你再来,咱们好好聚聚。住院期间,我们每天都有微信往来,犹如天天见面一般。

        匡爕过去拒绝与任何朋友加微信,说是怕打乱他的时间,影响创作。所以我们联系的方式便只有电话。一次我去北京,时在北京工作的华阴乡当秦政为我接风。秦政也是当年匡爕和周朝旺老师抽调到广播站编稿的回乡学生,后又帮忙推荐成为工农兵大学生,历任陕西省政府秘书长,北京大学校长顾问。席间,秦政说他一次回西安看望郭老师,我来了电话,匡爕和我一说就是多半个小时。薇杯笑着给他解释说,匡爕和侃良通话一直就这个样,说得没完没了。

        匡爕在医院给我发的微信,是几张手稿书法照片。朋友圈都知道,匡爕热爱书法并不亚于文学创作,为了做到两不误,他写作从不用电脑,无论多长的著作都是用小揩毛笔逐张写成。大家多赞赏他潇洒奔放,个性张扬的大字,而我独喜欢他蕴藉自然,直逼古人的书法手稿。

        他告诉我,这几张手稿,是为出版时作插页用的。商务出版社已来函告知,《我与世界》一书的审查终千通过了,计划一卷一卷的出,一年内出版完。我赶忙回他:“太高兴了,恭贺你又干了个大活。”他也很兴奋,说等出院后,最后一卷的写作还得加快脚步呢。

        住院期间的微信往来,都是他先发我,我便顺着他的话题赔他聊天,以解他的寂寞。最近数日,他却没有发微信来,我的心便慌慌的。6月17日我有意给他发去微信:“华阴正在下大雨,西安下雨了吗?”于是便守候在电话旁,痴痴的等着他的回音。

        谁知我的等待,竟成了他与我最后的生离死别,因为无情的上天之手,已经按下了我们间的徽信终止键……

        匡爕走了。他撇下了还未收官的《我的世界》,撇下了爱他敬他的亲友,永远的走了。我老淚纵横,肝腸寸断。

        人有自然生命,更有精神生命。人生终极价值的分野,是精神生命的速朽与不朽。不朽便是永在。

        匡爕走了,但他将他的有才情有温度的锦绣文章,永远的留给了生他养他的世界;将他爱人乐群的君子人格和拥抱生活的阳光形象,永远的留在了爱他敬他的生者。

        匡爕不朽,匡爕永在。因为他永远活在我的心中。


        2021年6月21日

      thread
      thread
      Processed in 0.053(s)   3 queries
      update:
      memory 4.092(mb)